那一夜,她失去浮生的那一夜,想必便是这样的一幕吧。
浮生会拼尽全力去守护他的爱人。
所以温楚帆活了下来。
其实,陆曦辰也明白,让温楚帆久久放不下的,成为她多年梦魇的,或许并不是她没能和浮生白首不离,而是当初的她没有拼尽全力的保住他。
如果她没有喊他去救他,如果他没有为她挡下那烧红了的房梁,如果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她……
可惜没有如果。陆曦辰笑了笑。
这些是他听温楚帆向温清妤提起过的。浮生的死已经成为了她无法忘却的梦魇。
温楚帆,你知道飞蛾扑火吗?
你注定是我们逃不过的劫。就算是知道结局,也还是会奋不顾身。
浮生死了,但是我相信,他虽死不悔。
因为换成是我,我也是会的。
“段千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,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。他这种人,才是最可怕的。”陆曦辰深深地对马车里的温楚帆说道,看他的样子,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。
“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。楚帆,我为你做了个主,帮你选了这条路。至于怎么走下去,就要靠你自己了。”
“你好好保重,我们……就此别过了。”
后半夜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。
段千羽醒过来了之后,他握着龙骨,在窗前久久伫立,毫无困意,心里面除了挂念没有了任何东西。
一夜未眠。
——
翌日。
被雨水冲刷过,世界恍若焕然一新。
各国来使纷纷走向各自家的马车,准备启程。
“陛下,昨夜栖梧院走水,不知楚帆公主可好?”段千羽负手走着,向温瑞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。
温瑞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这侄女红颜薄命啊……”
段千羽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,“这话怎么说?”
“昨夜大火扑灭之后,在内殿找到了楚帆的尸骨。”
段千羽脑中一瞬间的空白,差一点踩空没有站稳。
尸骨?她死了?
“太子殿下和我这侄女交情匪浅吧?”看到段千羽脸上刻意掩饰的失落,温瑞试探的问道。
段千羽阴沉着脸色,没有回答他。
“殿下,我们的马车坏了。”宗璟走过来禀报说道。
“是吗。”段千羽语气为扬,“能修吗?”
“咱们的人正在修,看样子应该不太容易。”
段千羽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,对温瑞说道:“临时情况,看来,还要在贵国叨扰两日。”
其实这个理由很牵强,温瑞也知道他想要干什么。但是段千羽如此清楚的说出来了,温瑞也没有拒绝的道理。
“哪里哪里,太子殿下请便。”
“多谢。”段千羽微微笑道。
另一处——
“听说了么?那个为你出头,顶撞我的小公主被烧死了。”夏侯霖笑着望向面色波澜不惊的夏侯寒,“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点的伤心?”
“这都是人的命数。这个世上每天都会死很多人,哪里轮得到我伤心。”夏侯寒淡淡地说,眸色却格外的深沉。
夏侯霖只得轻叹一声笑道:“想来那么漂亮的小公主,娶回西凉不失为一件美事啊。”
“皇兄不是很喜欢那个清妤公主的吗?”夏侯寒皱皱眉。
夏侯霖冷嗤一声,语气似是很遗憾的说:“可惜啦,这两姐妹对比起来可差远喽。”
夏侯寒冷眼看着他去了他的马车,撤身进了自己的马车内。
映入眼帘,他看到了倒在他马车中的温楚帆,夏侯寒不由得的被吓了一跳,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在他的马车上。
这是什么情况。
夏侯寒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,很是平和,应该只是昏睡。
“楚帆公主?”夏侯寒压低了声音,唤着她。
温楚帆皱了皱眉,缓缓睁开眼睛。
虽看不大清这个人的脸庞,但可以辨别出来是个很贵气的男人,而且穿的衣服好似也在哪里见过。
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“你还好吗?”夏侯寒见她睁着朦胧的双眼醒了过来,笑着问道,语气中满满的关心。
温楚帆看清了他的面容,皱皱眉道:“你是……”
夏侯寒笑容僵了僵,疑惑问道:“你不认识我了?”
温楚帆在脑中仔细的想了想,莞尔一笑说道:“是你啊,我记起来了。”
她看了看身边的环境,问:“是你救了我吗?”
“嗯……”夏侯寒想了想,说道:“不是。”
“啊?”
“都说你的栖梧院走水了,你怎么逃出来的?”夏侯寒问:“你又怎么会在我这里?”
“我记不清了。”
温楚帆努力的回想起昨夜,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,所以只得不好意思的说:“真的。”
“你没受伤?”
温楚帆动了动身子,又捶了捶自己的肩膀,发现并没有什么不适,于是回答说道:“没有。”
夏侯寒眯眯眼,“你莫不是知道我今日启程,特地来投怀送抱的吧?”
温楚帆瞪大了眼睛,“您在跟我开玩笑吧?”
“否则我是真的猜不到为何你我明明不熟,却敢上了我的马车。”夏侯寒淡笑了笑说道,“我想我若是声张了,无疑是害了你吧?”
温楚帆点点头,不露声色的微微一笑,“难道九殿下您是想让我好好感谢一下您的大恩大德吗?”
“这倒不至于。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夏侯寒轻笑了笑,“上次你那般不怕死的出言相助,这次就当我还了你这个人情。”
“你还真是不让自己吃亏啊。”温楚帆挑挑眉,喃喃:“由此可见,平常做点善事,还是有用的。”
不过这也不能算得上是善事,毕竟今日这马车里的人若是夏侯霖,结果肯定会大径相庭。温楚帆这样想。
“我们这是要去哪了?”
“你想去哪?”夏侯寒反问道。
“嗯……我还没想好。”温楚帆认真想了想,说。
“既然如此,有没有兴趣随我去我们西凉玩一圈儿?”
“这个嘛……”
“不敢?”看温楚帆那犹豫不决心事重重的样子,夏侯寒笑道。
温楚帆轻嗤一声,“笑话,我会怕?”
温楚帆没有往深处想,随口答应着,手不自觉的碰到了腰间别着的一个金丝匕首。
那冰凉的触意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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