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：文牒到手

“他们也是大靖的子民，更是你王大人管辖的乡民，若是连大人都放弃了他们，那么他们便就真的没了活路，而你王大人最终的下场也是死路一条。”

说罢，不看王永年带着惊惧，变幻莫测的脸，双腿一夹马腹，马儿便要小跑起来。

可王永年却像是突然惊醒，猛然上前拉住缰绳拦了去路，柳木青霎时面色不渝的瞅着他。

王永年顾不得其他，仰着脸紧张的问道：“柳将军所说，下官一定全力做到。但是下官还有一事想要请将军告知，镇国大将军是否真的在襄阳城？”

“你们的速度太慢了，我家主子早已不在城中。”一道带着浓浓嫌弃的男声突兀的插入王永年的问话。

所有人都诧异的循声望去，临街的一家酒楼屋顶，一袭白色武服的清俊少年，神色倨傲的抱剑坐在屋脊上，眉心轻蹙很是不耐，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下面的一众人。

柳木青听他言语，也下意识的蹙眉，一拱手沉声反问：“敢问这位公子你家主子可是大将军苏南淮？”

少年这下更是不耐烦了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，人却是突然腾空跃起，一晃身就消失在重重的屋脊之中。

柳木青吃惊，将将挪了半寸屁股，想要追出去，就听清亮的嗓音，穿透黑夜悄悄弥散下来的迷雾传了过来：“我家主子哪里有闲工夫等着你们来接，害的小爷在这里等了你们许久，错失多少杀敌的机会...。”

声音越来越远，听在众人的耳朵里，却异常的清晰。

王永年已经彻底的愣住了，手里还攥着柳木青马儿的缰绳，一副生无可恋的愁苦模样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。

新赐封的镇国大将军真的一声不响的来了襄阳？

他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，将逃难过来寻求庇护的百姓拒之门外，这不被苏将军看了个正着？他一纸书信发入京中，自己的官途怕是做到头了。

柳木青倒是没有多想，只是苦笑着长叹一声，免不了替褚将军担心。

说到苏大人苏常，倒是一位不容小视的人物，从默默无闻的苏家二房嫡长子，在弱冠之年一鸣惊人，用‘三元及第’压下大房常年被人赞誉的苏青。

短短的十余年，从从五品的枢密都承旨坐到了从一品的枢密使，更不要提被他一手推上贵妃之位的嫡妹：苏诗婉，久经不衰的盛宠让她敢于与皇后平起平坐，可想兄妹二人的手段和实力，放眼整个天下怕都是无人能及。

有这样一位心思缜密的父亲教导，被隐藏到无人知晓存在的苏二公子，会不会一战成名，让全天下的人都记住他！

“格老子的，这小子还真是嚣张，毛都没长齐，跑到咱们的地指手画脚，老子早晚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。”

柳木青的思绪被曹猛的抱怨打断，深深叹息后淡淡的说道：“行了，赶紧回去复命。”

说着，手上一抖，攥在王永年手中的缰绳就被他扯了出来，往怀里一带，马儿一仰头掉了个方向，原路返回往边关奔去。

曹猛暗暗对襄阳城啐了一口，不甘愿的带着手下的士兵随着扬长而去。

王永年经过短暂的冷静，也算是幡然醒悟，想要亡羊补牢，保住性命再说，至于官途只能事在人为了。

连下好几道指令，让衙门里的人赶紧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安顿投奔的难民，给他们解决温饱问题，还需要安抚城中居民，安防问题更是要时刻警惕。

难民也没想到，无望进城的时候，那个柳将军竟然救了他们，无不是在心里感激涕零，跪着拜送他们离开。

唯有站在暗处的陆青璃，攥紧了拳头，清厉的眸子晦暗如深，随着越来越小的门缝投上远方，几不可闻的吐出一个名字：“柳木青...”

因为柳木青的到来和暗示，使得王永年打开了城门放人进来，这让算定了半月内都没有可能进城的陆青璃来说，是个柳暗花明的机会。

只要是通过衙门入城，一定会核实每个人的身份，以防奸细混在其中。只不过逃命出来的也没几个人还带着身份文蝶，所以需要先登记，然后衙门会去核对备份信息是否一致。

若是按照平时的办事效率，光是一两人想要对档查找就需要两三天，更不要提现在有五六百人等着对档。关键眼下大战在即，王永年怕是要忙的焦头烂额，能安顿好这些人就已经很不错了，哪里还有功夫派人去库房翻那些备份存档来核对。

就算他想，可库房那一架，陆青璃砸向男子的一抱档案，该死的巧合，全是襄阳城管辖的下属县民众身份备份，到现在还支离破碎的满地都是呢！

王永年听着手下报上来的情况，只觉得疼昏脑胀，恨不能拍案而起，丢下这烂摊子捂被窝去。

好在通判还是个头脑清醒的，连连阻止，将利弊分析的头头是道，最终弊大于利。王永年也不得不妥协，揣着一颗塞了乱草的心，打起精神命人去给每一个进城的难民登记信息。

排着长队的民众哪里知晓府衙库房的事情，也不敢隐瞒身份，抖抖索索的差点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。

陆青璃站在靠后的位置，微微缩起肩膀，低头耷脑的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，心里却将库房的那男子给骂的狗血淋头，白白让他给打伤了胳膊，最好不要再遇见，不然一定杀人埋尸。

迎风而立对着黑翰无际草原发呆的某人，莫名的只觉得鼻尖发痒，连打了两个喷嚏，惹的他身后的随从担忧的说道：“主子，边关夜风凉，还是回去吧！”

男人只望着远方，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：“若不是答应他替他找到庶妹，你以为就凭那张破纸，我会在这里吹冷风？”

随从知晓他今夜的行动，只是从未失手的主子，这次也不知怎么了，竟然是面上带伤回来的，好像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，这会在听他似是埋怨的话，怕是没得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