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,我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就过去了,哪儿有这么问的?
奈何对方是个警察,咱不管是龙是虫那都得盘着,有脾气也只能忍着,但语气上难免也有点冲,“嘿,您这话说的,我可不就还活着呢吗!”
估计这警察老哥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对,改了口:“我的意思是你这刚出院?不对,你真没事?”
这话虽然不好听,但我也不是傻子,听出里面的味儿了,但我还是想再确认一次,就试探性地问了句:“那个车祸视频,是真的?”
警察一皱眉,凝重地点了点头,说昨天接到报案,出了车祸,还死了人,并且提供了视频,这视频里被车撞的那个人……就是我!
我跟着也咽口水,脚都有些打颤,跟着一连问了好几次,警察又说了好几次,我这才确信,视频是真的,而我也确实出了车祸。
但令我和警察感到奇怪的是,我这个出车祸的人居然什么也不记得,身体也没事!
跟着警察又让我看了几遍视频,让我确认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,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,这不是我,难道还是别人?
要说认不出旁人来,那倒还不算奇怪,可要是认不出自己,那才奇怪了!
不过说归说,看归看,警察也不能听信我的一面之词,带着我就回了警局,做口供。
这口供做下来,等于没做!
当事人都“失忆”了,还能提供啥线索?
警察没了辙,让我先回家待着,有情况会第一时间联系我。
出了警局,我也不打算回公司了,把老张给我留的地址拿出来一瞧,上面写着——吉泰三路四号,找老周。
我这人虽然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,可最近这些事确实有些邪乎,搞得我自己都怀疑有脏东西上了身,至于怎么上的身,那肯定是在林家宅了。
请个大师看看倒也没事,他要说我没事,那就是没事,要说我有事,那我就先让他算算我今年多大,要算不出来,那我也没必要信了。
我站路边准备打车,手机又响了,一看,来了条短信,仔细一瞧,倒挺简洁的,就是内容有点唬人,“想活命,去吉泰三路,找周文宗!”
这短信可把我看乐了,这人谁啊,一条短信就想对我发号施令?
但是再看一眼,我就懵了,因为这地址居然跟老张给我的地址一模一样!
我心里嘀咕着,这咋回事,真有这么个大师?
我想着事情越来越复杂了,在路边点了根烟抽,仔细考虑了一下,最后还是决定去吉泰三路四号找这个周文宗,是人是鬼,怎么着我也得搞清楚才行。
心里装着事,一路也没跟司机闲聊,就这么稀里糊涂到了吉泰三路四号。
这吉泰路算是本市最大的工业区了,一根道上全是工厂,住这边的也都是些外地务工的人,这也导致整个大道上没什么人。
吉泰三路,其实就是吉泰路上的一个三岔口。
马路这边是工厂,那边就是宿舍楼,看着挺破旧,感觉每天都在被烟熏火燎似的,这个墙面黑得看不出丁点白来。
宿舍大门外摆着张逍遥椅,上面坐着个穿白背心眯着眼的老头。
我走过去,问:“大爷,跟您打听个人,周文宗是住这儿吧?”
老头的眼睛睁开了点,问:“周文什么?”
我抬高了音量,“周文宗啊!”
老头接着说:“什么文宗啊?”
“周文宗啊!”
老头又问:“周什么宗?”
他要再问下去,我这一口马冬梅就得出来了,“行,大爷,你先凉快吧!”
“好嘞!”
我满脑子黑线,就这么进了宿舍楼大门,抬眼朝楼上一看,就那么几户人,实在不行,我只能挨家挨户地问了。
进了楼道,垃圾堆得满地都是,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,墙壁上映满了小广告,就这么在楼道里转了几分钟,总算碰见个耳朵不背的老大妈,给我带到了周文宗家门口。
我敲了敲门,兴许是劲儿没使够,里面的人没听见,抬手就要再敲门,这时候,手机忽然响了一下。
我低头一看,是老张发来的短信:
“对了,老周的大名叫周文远,你可别找错了!”
刚看完短信,只听见“吱呀”这么一声,门开了!
这短信来得太不是时候了。
完了,找错人了!
原来老张叫我找的老周叫周文远,不叫周文宗!
我正要转身溜,门里边传来一句:“谁呀?”
我这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鬼使神差地就僵了,跟着我就回了头。
一个中年人正在门口,正一脸奇怪地看着我。
我尴尬地笑了笑,说:“有人叫我来找你。”
“进来说吧。”
中年人转身进了屋,丝毫没有要强迫我的意思,我这才松了口气,跟着他进了屋。
这是个套二的房子,面积不超过五十平米,客厅里堆满了啤酒瓶,桌上还摆着些凉菜,看样子这周文宗是个酒鬼?
周文宗回到沙发上坐下来,顺手就将酒瓶给拿了起来,朝嘴里猛灌了几口之后,这才问:“谁叫你来的?”
“我不能说。”
“那你找我什么事?”
“找你了解一下周文远。”
我故意把话反着说,想混淆他的视听,现在敌友不明,我得小心点才行。
“了解周文远?找我?”他大概已经有些醉了,眼睛也眯起来了。
我恳切的点了点头,正要说话,周文宗却抢先一步说:“我看你是来求我办事的吧?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我问。
周文宗的脸色连连变幻,又是一口啤酒下肚,这才说:“你这年纪轻轻的,身上的脏东西可不少,找我是为了这个吧?”
我急忙摇头否认,却不料这家伙在我摇头之后直接翻了脸!
“出去!”
他用手指着门口,吼道。
见我没反应过来,跟着又暴喝了一声,“滚出去!”
我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了,门砰地一声被关上,我估摸着我那点小心思早被人看透了,但这一趟我不能白来,索性下了楼,找到给我指路的大妈,又把我带去找周文远。
等到了周文远家门前,我这才算回过味来,这两人名字一听,应该是两兄弟没跑儿了!
我敲了敲门,门很快开了,我原以为周文远也是个中年人,却不料周文远竟然是个老头,胡子拉碴的,穿着个人字拖,就这么把我迎进了门。
我直截了当地说:“你好,我是老张介绍过来的,他应该给你打过招呼?”
虽然看不出这老头有什么本事,但面上我还是得客客气气的,只是没想到这老头比我还要客气,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,搞得我还有些手足无措。
等做完这些,老头这才笑着说:“我就是你要找的周文远,只不过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大师,更不会捉鬼驱邪。”
我一听,有点迷糊,但想着来都来了,索性一股脑儿把自己那点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,不管他怎么说,既然老张叫我来找他,一定有老张的道理,总不可能老张拿我开涮,让我跑这么老远过来,只是为了喝茶吧?
一想到这儿,我心里对周文远又高看了几眼,只是在我把我的事讲完了之后,周文远好像对我的事不怎么感兴趣,不仅只字不提,还把重点全放在了那只破碗上。
尤其是在我讲到破碗沾了我的血之后,碗边上的人物散发出红光来的时候,我感觉周文远整个人比之前精神了不少,原本有些深邃的眼眸竟然泛着红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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